隨著日本政府的殖民統治,西方現代藝術的觀念不斷傳入台灣,開啟了台灣近代美術「現代化」(Modernization)之契機,形塑了具有「現代性」(Modernity)意義的新美術(New Arts)。其中,「寫生」即可說是現代藝術最重要的實踐法則,而代表科學、進步的日本畫、洋畫及工藝美術更被視為現代「美術」(Fine Arts)之類型。自此以往,以「寫生」為基礎所體現的現代「美術」,即與重模仿、輕觀察、非科學的中國傳統書畫產生嚴重的抗衡與對壘。進入現代化之後的台灣,新舊文明間的衝突不斷擴大,而「台展三少年」的崛起莫不與此有關。 林玉山早自弱冠以前,即接受現代美術「寫生」觀念之洗禮,不論是創作實踐、教育推廣,甚或是戰後國畫改革論爭,「寫生」都可說是其終生守護、最為重要的創作信念。不過,有趣的是,在諸多作品題識中經常可以見到「憶寫」(憶舊寫生)等字眼。代表再現真實、反映現代的「寫生」,為何轉變為其回憶往事、記錄心境變化的媒介?從戰前到戰後,憶舊寫生探討形式、主題的變遷,與戰後政治社會環境的急遽改變有無因果關係?有何時代意義?這些問題,是吾人探討林玉山完整「寫生」觀念不可或缺之一環,同時,也是深入形式表象背後理解其生命意識的重要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