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治史上，東周，是充滿了戰亂、血腥及長期分裂的時代。而在文化史上，卻是各
家思想百花齊放的時代。在人類文明史中，更與希腊哲學、印度佛教文明，共屬同一
時段為軸心時代（Axial Age ）三大智慧發源處之一。現今存有春秋史事的重要文獻
－－左傳，便傳遞了這份慘烈、燦爛兼具的一段文明歷程。左傳除了以史傳經，以史
解經之外，「艷而富」的文筆，描繪歷史人物尤其成功。事隔千載，先民在堅苦環境
中，昂然挺立的霸者氣象，或英姿勃發，或詭譎陰柔，皆鮮明志跳躍於字裡行間，宛
如猶在眼。前文明歷程，是人類共業的成果，從人物的「言語」、「行為」入手，或
許能探索出「實存」的歷史真相，以及「虛隱」的人物性情，似虛而隱微存在的人物
性情，往往成為主導歷史的重要方向之一。
劉知幾在文史通義二體篇提列左傳「言」「事」相兼的特色；他說：
逮左氏為書，不遵古法，言之與事，同在傳中。然而言事相兼，煩省合理，故使讀者
尋繹不倦，覽諷忘疲。
本論文因此選擇左傳中，霸業最長的諸侯國－晉國為素材，以其建霸期間的君臣言行
為對象，試由「言行」之探討，盼能勾勒先民性格特質，探索晉國君臣所以能創造霸
業於亂世的原因。面對這段歷程，左傳如何借人物展現出經學意識、史學筆法、及文
學之美的文化碩果？
選擇晉國為研究的範圍，主要有三個原因：（１）晉國在春秋史上是地位最重要的中
原大國。（２）晉國在擾攘政局中，建立霸業的時間最長。（３）晉國英主良臣會集
，人才濟濟。
晉國霸業，建肇於文公，而公子重耳的性格塑造，自獻公晚年，驪姬之亂開始，便展
現了與申、夷吾完全不同的處世作風。本論文研究的時限，上自驪姬之亂，下止於悼
公復霸。
研究資料，以左傳原典為主，並以國語、史記、諸子之典籍互相參照比較，且佐以後
代學者對左傳人物的評論，以及心理學、哲學等有關學科的理論分析。
研究方法乃依左傳所述人物道德性格，過濾組合，以道德德目為綱，約分為五大部份
，以人物為闡述德義的史料，每一部分有的純屬正面人物，有的兼舉正反兩面人物作
為烘襯。茲分述各章大要如後：
全論文共有十章。
首為緒論。第二章為進盡忠言，奠定霸業的賢良典範。希望能探討賢臣如何處理困境
，轉化危機，在僵局中，如何順利溝通，達成說服君主貢獻計策的成效。第三章為以
德服人，信綏諸侯的君臣楷模。在禮崩樂壞，時代巨變之際，如何守住常道，堅信道
德力量？變中守常的力量自何而來？喜悅的德化力量是否真能服人？第四章探討貞亮
死節，義無反顧的志士之氣，試究急難當頭時，部分臣子處理死生大事的抉擇過程。
義烈輕生者，又反映了怎樣的時代精神？第五章以志慮忠純戒懼小心者的憂患意識為
對象，討論君臣之「憂」與「懼」的焦點何在？群己之間的分寸如何捏拿？第六章討
論謙沖自牧能容乃大的優遊器度，彰顯博學、豪邁、謙讓等人格特質，並以相反的傲
暴典型作一比較，考量「謙讓」在霸道盛行時代的落實情形。
以上五章分別以歸類方式，對於君臣言行作一討論，人物性格，本是複雜多樣，為了
便於討論乃採取不得不歸類的方式，其優點，在於類型足以彰顯性格特色，能化繁為
簡，而其限制亦在於簡化事實，歸類的標準難免流於主觀的無奈。
第七章綜合探討左傳寓於晉國建霸君臣言行的道德情操，由「直」、「怒」、「柔」
、「智」、「憂懼」、「生死」等六方面考察。
第八章綜分析左傳晉國建霸君臣的史學筆法。
第九章探討左傳晉國君臣形象與後代文學作品的取材。
第十章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