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早期時,儒家學說遭受許多重大打擊。隨著它所立足的漢朝帝國分崩離析,它在漢朝那套學說受人質疑且喪失威信。逐漸地,其它競爭學派,例如玄學,以及組織化宗教,例如道教與佛教,推翻並瓦解它意識型態上的霸權。然而,儘管遭遇這所有挫折,儒家學說仍幸存下來並在繼任的唐朝(618-907)中,重新恢復智識上的活力。儒家學說在分裂動盪的中國仍不斷興盛,這是因為它的現世定位與改善今時今世的堅持。這種對改善社會的堅持幾乎存在於對中世紀博學多聞儒家的每段記述中。因為儒家的自我完善是來自幫助其它人實現他們的全部潛能,儒家學說總是與社會相適應。儒家被認為應當使自身成為典範,但要當典範,你必須有將會受你的典範影響的受眾在。正是這種對社會服務的深刻堅持,加上他們對神聖經典的淵博知識,使得儒士對中世紀君王如此有用。即使君王德行有虧,找來言行正直者擔任官吏就能改善政權的形象。儒家仍對國家與社會具有深遠影響的理由之一即是他們對道德教育的堅持。不論是否任官職,儒家開辦學校並教授數以千計或百計的學生。他們教授的經典不僅是傳達實用知識,還教導學生如何提升他人。因為許多儒者終其一生擔任教職,受到他們的身教言教所直接感化的人數必定龐大,特別是當他們弟子中某些人最終也任教。道德教化不只發生教室中,課堂之外亦有。這是因為儒士常常經由他們的身教典範為例證來教化學生。看到或聽到這種引人注目的言行,人們就會直接受到它的感化。受到它影響的人數則取決於儒士的地位。若他在政府機構任職,例如郡太守,他的例證會擴大影響並推及許多百姓。若他僅是小地方的平民,那受他影響的百姓僅限鄰近者。儘管不論他們是否任官職,但儒士都會經由他們的身教改變百姓。易言之,所有儒家都參與了道德教化工程。儒家學說所有最可取優點之一,即是認為人們總能幫助這個世界。即使道德秩序淪喪且官場腐敗,人們不必出仕就能幫助這個時代。因為儒家的修己是段深遠的社會過程,只要努力改進自身言行,那麼他們就能改善其他人的生命。換言之,對儒家規範與道德的堅持,意味著人們別無選擇只能努力改善事物。若人們不能出仕,他自然能在家中嘗試改善事物。這也是為何儒家隱士沒有躲在深山叢林中的原因。他們可能沒有為官,但他們並沒有遺忘社會。完善自我即是完善他人,這是為何他們幾乎不約而同地興辦學校的原因。處於長期動盪時代,儒家學說能倖存是因為它重申社會承諾的重要性。人們以助人而改善自身。即使這無法在全國層面達成,它仍可在地方層面上做到。若社會進步能在地方上達成,那它也有可能在全國依樣做到。儒家在久遠之前實際上就已是「立足本土放眼天下」觀點的擁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