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所謂「晚明」是指明萬曆年間到明亡的一段時期。從政治史看來，這時期紀綱敗
壞，社會混亂，是史家所謂的「末世」；從文化史看來，這時期的美術、工藝，則呈
現璀燦絢爛的景象，是文化高度發展的爛熟的時代。在文學上，公安派和竟陵派所推
動的新文學運動，是這時代的特色。「性靈」是公安派所揭櫫的思想的中心，竟陵派
所標示的「精神」，詞義與「性靈」沒有什麼差別，他們都反對前後七子「文必秦漢
、詩必盛唐。」的泥古思想，而主張文學作品應該表現自我。近人常用「浪漫」一詞
來代表公安派和竟陵派的精神，筆者以為與其假借詞義不明的外來語，不如用袁中郎
所使用的「性靈」來得直截了當，更不會滋生無謂的困擾，所以直接用「性靈」來代
表公安派和竟陵派的精神。
本文共分為四章，第一章：晚明性靈文學思想的時代背景；第二章；晚明性靈文學思
想的先驅；第三章：公安派的文學思想；第四章：竟陵派的文學思想。茲述其大綱於
后。
第一章，時代背景。文學思想是一定時空下的產品，故先述時代背景。
第二章，晚明性靈文學思想的先驅。思想是累積而成的，所以敘述性靈思想，循其源
頭，必須先說明幾個具有代表性的先驅者的思想。
李贄是晚明最具影響力的思想家，他的「童心說」以求為真人，保此童心，發為真詩
，作為一貫的思想，「真」是衡量文學價值的最高標準。
徐渭生當七子復古思想瀰漫的明代中葉，他的創作和詩觀，在當時是一個異數。
湯顯祖是晚明最重要的戲劇家，他以「情」為教的戲劇論，和「牡丹亭」的創作，影
響時代風氣最大。
第三章是公安派的文學思想。公案派固然以三袁為中心，但是附驥者如陶望齡、江盈
科等也有許多重要的理論，前人罕有論及，本文特予納入，寫作方式則將公安派分成
三期敘述。先述以袁宗道、陶望齡和黃輝為主的發端者，再談以袁宏道和江盈科為主
的中心思想，最後談袁宏道旳轉變，袁中道的修正，是為第三期。
第四章談竟陵派的文學思想。一般文學史都說竟陸派是承公安派，加以修正，來反對
復古思想的。這個觀念是正確的。我們看竟陵派肯定「靈」與「趣」，卻不予強調，
就知道竟陵派的出發點和公安派是一致的；他們繼續強調「變」的觀念，要求作者孤
行其意，而不屑於與人同派，甚至於要削除「竟陵派」之名，可見他們是多麼執著個
人自我的真。這是我們把竟陵派歸於性靈思想的最重要原因。
本文寫成以後，發現還有許多言有未盡，或是力有未逮的問題，譬如：一，未能將晚
明性靈思想和前後七子的復古思想作一徹底的比較，以顯現性靈說的真價值；二，未
能選取公安派和竟陵派諸人的詩篇為實例來補助解說；三，未能整理出來性靈派對俗
文學的具體的完整的意見……這些問題，有待日後再加以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