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郭之異一直是思想史與莊學史上的重要課題,但論者向來少有剋就「莊惠有情無情之辯」入手,本文特從此切入,期能透過正文與注文的闡析比對,以揭示莊、郭之「無情說」各自迥異的內涵及其承轉。對於莊子「無情說」的闡釋,本文除了從「不以好惡內傷其身」駁惠施的問難之外,並綰合「知魚之樂」來理解「常因自然而不益生」這一積極面向的旨趣,尤側重在「知魚之樂」於主客間互援共參之關係的揭示,使此「樂」之探不至於在主體境界的強調下,而忽略客體存在的支援角色,是以「無情說」不僅在「無人之情」,並由「知魚之樂」處彰顯出莊子與物逍遙的自然向度與人生理境。至於郭象注「有情無情之辯」,本文從三個面向來討論,發現郭象雖有別於惠施立足於名理認知的理解路數,而妙會於莊子自然無心的道境,但在其辨析之玄智性格的推演下,實已將「無情」一詞經由注說的形式轉成發揮他自生獨化之玄理的門徑。再則,本文並從「無情說」延伸至「聖人無情」之生命理型的揭示,莊子之聖人兼融「有情」(外)與「無情」(內),形成一天人不相勝的生命型態,而郭象則進一步從「跡冥論」的角度建構聖人內外相冥、跡冥圓融的內聖外王之道,此亦有別於何晏「賤有以貴無」之主張下的「聖人無情說」,是以經由莊、何、郭之「無情說」的檢視與比較,不僅分殊了道家與玄學於「修證實踐」及「思辨智解」之進路的差異,亦展現出由莊至郭之道家思想的演變之跡。